都是假的。
他说的每一个字不过是想离间自己和关沉之间的感情罢了。
人走后, 关慕一遍遍说服着自己,但心里有一块地方像是被撬空了,各种猜测怀疑止不住地疯涨、扩散。
最终, 她还是没忍住,又回了一趟关沉家。
他一直是一个人住,东西并不多, 关慕很快把房间翻了一遍, 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外, 并无其他。
关慕拍了拍额头,把东西全部整理好归回原位, 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。
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?
准备离开时,她又看了眼卧室旁的房间, 几经挣扎,还是没忍住推了进去, 是改造的一间小书房。
空间很小, 一张书桌和一个靠墙的柜子, 就把房间挤得没什么余留,桌上很空,只有一台款式比较老旧的台式电脑,柜子上半部分是外露式的,整齐地摆着一些书和摆件,下面是三排抽屉和可开关的一个大隔层。
随意翻了翻那些书。
基本都是自己不感兴趣的工具书范畴。
关慕蹲下, 去拉抽屉时发现是锁上了, 她环顾了一圈狭小的一目了然的房间, 在上层的一个放着他毕业照的相框后面发现了钥匙。
这么多年,还是一找就中。
关慕沾沾自喜地拿下钥匙,打开抽屉, 里面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地堆满东西,只有几张照片。
因为封过边,照片没有泛黄模糊,关慕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毕业照。
她小心地将那些照片都拿出来,一张张看过去,从幼儿园,小学,初中,再到高中大学
每一张,都有。
他为什么要私藏自己的照片呢?
还来不及震惊,一个金属外壳的小东西,由于抽屉外拉微微下倾,滚了出来,是一个u盘。
脑子里之前那个盘旋着不散的猜测,在这一秒炸开了。
关慕放下照片,拿起u盘,踉跄着起身,插到了电脑上,开机。
显示屏慢悠悠地亮起,关慕有些紧张地点开u盘里的文件,一张张图片跳了出来,无不是关乎那两人的花边丑闻。
一眼扫过前几页,很容易就能辨认出,就是秦睿今天硬生生塞给自己的文件里的内容。
他真的在背后调查秦睿和林蔓?
而且看上面偶尔标注的时间,似乎在自己离婚前就开始了?
关慕有些不敢置信。
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看着屏幕上之前一直期待着的名字,关慕竟生出了几分怯意,她下意识地想挂断,但手一颤,还是接了起来。
“我到凌港了。”关沉的声音隔着屏幕敲进她耳膜。
一片嘈杂也挡不住的温柔低沉。
像是一团轻软的棉花,突然堵住了她喉咙,难受得有些窒息,但又舍不得拔掉。
察觉到她的沉默。
那边似乎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,又问:“回关家了吗?”
关慕看了眼被自己弄乱的房间,小声说:“嗯,回了。”
“怎么了?”
即使已经竭力掩藏,但还是一秒被他听出了情绪。
心里的酸涩失控地涌上鼻尖。
关慕用力咬着唇,不敢再说话了。
关沉不禁担心:“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?”
“没有。”
小姑娘声音倏然添了几分喑哑。
关沉默叹了口气,故意逗她:“那就是想哥哥了?”
“要不要打视频电话?”
关慕盯着电脑屏幕,眼眶又涩又痛,一句话也答不上,在感觉到对方似乎失去耐心,要挂电话时。
她揉了揉眼眶,生涩艰难地挤出声音:“关沉,你喜欢我吗?”
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。
默然几秒,关沉抿了抿唇:“关慕——”
“嘟”短促重复的机械音终止了他的话。
关慕挂断电话,慢吞吞地蹲下,收拾好地上凌乱的东西,又扶着柜子,一步步走出了这有些压抑的房间。
_
回去路上。
关慕没有叫司机,也没有打车,就漫无目的地走着,和第一次发现他不喜欢自己那时一样,不知道去哪。
只不过那次还下了一场大雨。
而今天,烈阳高照,连眼泪都遮不住了。
所以,她哭都不敢。
一边告诉自己他肯定是喜欢自己的,然而心里另一个小人又在说:那他为什么要暗中调查设计自己离婚,难道就没有其他企图吗?
不是这样,秦睿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,自己本来就是要离婚的,他说不定早就喜欢自己,所以才威胁秦睿。
她极力安慰自己。
可另一个小人坚决打击:既然他喜欢你,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你,这样你不是可以早点离开秦睿和他在一起?他肯定有别的心思。
脑子里仿佛有一杆天平。
两边都不停地堆叠着砝码,谁都不肯服输。
就这么互相撕扯着,关慕觉得脑子快炸了。
回到家已经是晚饭时间。
关辛才和关向怀已经坐在餐桌上,整个一楼都安安静静,所以她进去时放慢的脚步声都清晰得有些突兀。
“还记得回来啊?”关向怀瞥了她一眼。
关慕没理。
他有些尴尬:“过来吃饭吧。”
关慕眼睫抬了抬,盯着两人看了一会,神情怏怏地走过去,拉开椅子坐下。饭桌上,关向怀挑了两句刺。
但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半分争辩,始终低着头,安静吃饭。
关向怀觉得有些邪门,打量了一会,大概明白过来:“你说你难得和我们一起吃个饭,还苦着一张脸,关沉又不是不回来了,你至于这样吗?”
“”
关向怀叹了口气:“算了,和你说吧,爷爷决定把他调回南临了,最多五六天把那边的事收个尾,然后回来负责现在那个医疗的项目。”
那个项目是现在的重中之重。
关慕虽然平时不太了解京盛事务,但也有听闻。
关沉要回来负责这个?
难道那天在房间里,他和关辛才谈的就是这事?
想到他今天在电话里的犹豫,关慕心里更不是滋味了,亏她之前还一直担心他会被关家刁难。
甚至做好了关家要是不同意,自己就放下一切和他走的准备。
可现在,她有点看不清了。
关慕放下筷子:“我吃饱了。”
关向怀看了眼她碗里没怎么少的饭:“你又耍什么小孩脾气?这么几天你都忍不了吗,给我坐下——”
“哐”的一声拉开椅子,关慕仿佛没听到他说完,头也不回地往楼梯的方向去。
关向怀气的还想说什么,被关辛才打断:“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,你由着她去不行吗?”
“那也不能饭也不吃吧,为了关沉她还准备搞绝食吗,再说您不是都同意了?”
关辛才笑了一声,声音苍老又厚重:“我同意不作数,她现在估计得自己再重新想想清楚。”
“爸,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
都年近半百的人了,智商倒是丝毫不见长。
关辛才轻蔑地看了他一眼:“没什么,吃饭。”
_
关慕一晚上都挣扎在各种梦境里。
醒来时简直比熬夜还累。
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,才六点多,但闭上眼已经睡不着了,打开关沉的对话框,发了一会呆,又关掉。
最终,她选择了起床。
洗漱完,她准备下楼,出乎意料的是,门上粘了一个吸附的挂钩,上面挂着一个小袋子,关慕拆开,里面是她的所有证件。
关向怀还回来的?
这挂钩这么丑,肯定是他。
不过他这是吃错药还是良心发现了?居然有一天会主动向她退步。
关慕收好证件关上门,又折回房间,坐在床上思索了良久,终于定了一张去凌港的机票,下午三点多出发。
彼时,关家只有佣人在。
关慕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,避着刘叔,独自打车去了机场,其实心里有一点忐忑,但越是这种没想好怎么见面的时候。
飞机就越一点延误的时间都不给。
六点半准时降落。
和南临不同,凌港此时飘着雨,不大,但很绵细,折射在路灯下,层层叠叠的,像很淡的雾。
十分钟后,关慕打到了车。
但高峰期尤其是这一段单行线,堵得几乎是一步一停。
所以,等到了关沉那,也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。
她敲了敲门,没人回应,踌躇了一会,她拿出钥匙,开了门,屋内一片漆黑,应该还没回来。
关慕在沙发上坐了一会,期间又看了几次墙上的挂钟,最终还是按捺不住,拨通了关沉的电话。
那边很快接起,但没说话。
关慕做了三秒心理建设:“我在你这。”
还是沉默。
关慕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把手机拿开了,有些生气:“关沉,我说我现在在凌港,你家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那边声线似乎抖了一下。
顿了几秒后,沉哑的声音又突破那边的嘈杂:“我现在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关慕想说快一点,但瞥了眼外面加大的雨势,又止住了声音,僵硬地挤出一句,“开车慢点。”
“好。”
挂断电话,关沉敲了敲车窗边的扶手:“掉头回去。”
许进轻踩了一脚刹车:“啊?回——”
“回我家。”
不是,从昨晚开始,和机器一样没有任何时间观念,处理完目前所有工作要赶回南临的人是谁?
现在都快到机场了,怎么又要回去?
许进一头雾水:“关总,您是忘拿什么东西了吗?登机时间快到了,现在回去的话——”
“不是,不回南临了。”关沉隐隐忍着耐心,“折回去。”
这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?
但许进也不敢反驳,更不敢究其原因,毕竟从昨天起,关总情绪似乎就不太好。
他生怕自己撞枪口子上,不敢再耽搁,赶紧驶到下个路口掉头。
一路飞驰。
到小区门口,已经快十点了,雨势有些大。
许进正准备摇下车窗和保安沟通一下把车开进去时,关沉直接下了车: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哎,关总,车上有——”
话没说完,人影已经模糊在昏暗的雨雾里。
关沉鲜少有这种焦急的时候,出了电梯,也没敲门,直接掏出钥匙开了进去,客厅里亮堂堂的。
小姑娘正坐在沙发上,两只手搭在弯起的膝盖上,整个人缩在浴巾里。
长发微湿,垂在肩头,隐隐挡住白皙精巧的脸。
关沉眸光怔了一瞬,脚步声轻了几分,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:“怎么突然过来了?”
关慕侧了侧身,身上的浴巾因为动作滑落,露出里面洗澡后换上的睡裙,很浅的颜色,领口有些低。
露出一大片锁骨和下面隐隐隆起的轮廓。
关沉额角的青筋猛地跳了一下,拎起浴巾想给她披好,但小姑娘抗拒地一把撇开他的手,往后撤了撤。
关沉捏着浴巾的手僵了一下:“怎么了?”
关慕:“你别靠我这么近。”
“关慕?”男人脸色沉下几分,漆黑的双眸里似乎有浓稠的东西在翻涌。
压迫感很重。
关慕别开眼,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文件袋,丢到两人之间空出来的距离:“这个是你做的吧?”
作者有话要说: 女鹅,他不是喜欢你,是真的好爱你。
沉哥:闭嘴把你。
我真的是一个甜文作者(来自亲妈的倔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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