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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番外一


“婉然!婉然, 你别走”

睡梦中惊醒,闻人翎惊恐地睁开了双眸,片刻后, 思绪回转, 他抚着额头坐了起来, 鬓边的冷汗浸湿了碎发, 看起来甚是狼狈。

他眼底布满了血丝,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无神, 谁也不能把眼前这个憔悴的男子和意气风发的闻人大人相提并论。

突然,一声脆响在夜色中显得尤为突兀。

闻人翎嘴角流出鲜血, 右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不以为然, 这是自己该受的惩罚,是自己太蠢笨了, 竟然在睡梦中还喊着那个人的名字, 如果她知道了, 她该有多么的伤心?

闻人翎怔了怔, 嘴角扯出一抹凄惨的弧度, 良久,他捂着头,背脊颤抖不止, 无声地哭泣着。

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。

他费尽千辛万苦得了状元又如何?自诩聪明,却糊涂了十几年, 竟然连自己的妻子到底是何人,都被蒙在鼓里,甚至自己口口声声每次喊的“婉然”,也不过是一场空。

他寒窗苦读多年, 一心想让妻子和母亲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,可到头来,自己得到了什么?

自己的妻子并不是江州夏家的嫡女,而是替嫁的庶女夏妙然。

他从来都不介意妻子的身份到底是何许人也,他只在意她那个人,如果如果妻子能够早一点告诉自己这个秘密,如果自己能够早一些发现她的不对劲,是不是就能避免如今的阴阳两隔?

闻人翎因为夏妙然的逝去,整个人消瘦许多,脸庞轮廓也愈发的冷峻,他涨红了双眸,妻子的离世所带来的痛楚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,明明有挽救的机会,但自己总是与它擦肩而过,这究竟是为何?难道他就不配得到幸福么?

闻人翎躺回了床上,伸手抱住一旁的软枕,那绣着精致秀面的软枕上还留着夏妙然的惯用的檀香,这一抹熟悉的味道令他怀念,好似他一闭上双眸就能够触摸到她的面颊,那般柔软。

刚才的那场梦,闻人翎时隔多日的再次梦见了夏妙然。

或许是她在躲避闻人翎,所以在这半个月里,她只让闻人翎梦见了她两次。

第一次梦见的画面,是夏妙然和闻人翎成亲的当日。

第三次梦见的画面,则是夏妙然和闻人翎告别的那日。

有始有终,就像是在帮助闻人翎回忆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。

闻人翎眼角的泪水落在了软枕上,流下一片深色的印记,好似软枕听见了他的哀求,而给出的回应。

窗外的雨声打在院子的芭蕉叶上,声响沉闷。

闻人翎他这年刚过完他三十岁的生辰,在他十六岁的那年,迎娶了夏妙然,她成为了闻人翎的妻子,四年来,一直陪伴在他身旁。

夏妙然是个胆小怯弱的性子,她不识字,不懂琴棋书画,甚至都不敢帮闻人翎收拾他的书架,生怕自己的笨手笨脚弄脏了珍贵的书籍。她知道,一本书的价钱很贵,所以她会努力做针线活,帮忙补贴家用的,所以她只要一有空闲,就会端着小绣筐坐在一边认真做着手帕。

一方手帕可以赚十文钱,自己只要多绣些手帕,就可以给他买上一根毛笔。

他的那根抄书的毛笔,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用了,所以自己得勤快些,争取让他早点儿用上新的毛笔,等到那个时候,自己就可以告诉他,自己可以想法子赚钱,不要让他再一边辛苦读书一边抄书赚钱。

夏妙然露出腼腆的笑容,但很快淡了下去。

差点忘了,自己没办法告诉他,因为自己现在是个哑巴啦。

夏妙然抿了抿嘴角,压抑住心里的难过,没关系,他虽然不会手语,但榴红会呀,自己想说什么,就给榴红讲,让她帮自己转告给闻人翎。

夏妙然重新有了干劲儿,红润润的小嘴弯了起来。

“夏氏,灶上还热着粥,等会子瑾瑜回来了,你记得伺候着他,我出门一趟。”

夏妙然立马站了起来,连头也不敢抬,她怯怯地点着头,身子恨不得缩进一个蒋氏看不见的地方。

蒋氏倒竖着眉,每次她只要一看见夏妙然这模样,她就一肚子气,她语气变得更加不耐烦,走过去戳着夏妙然的肩头,说道:“夏氏,亏你还是县令的女儿,就你这畏畏缩缩的模样,我都看不顺眼,真不知道亲家是怎么教导你的,等改日我一定要跟亲家好好说上一说!”蒋氏好似忘了她每次见到方湄华时的胆颤心惊,她只觉得夏妙然实在是小家子气,根本配不上她的儿子。

她训斥了几句,便离开了院子,毕竟绣坊还在等着她,蒋氏自然不会为了夏妙然而耽误赚钱大计。

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让夏妙然终于可以放心地抬起头,她咬着唇瓣,神情沮丧,眼眶里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,她手忙脚乱地擦着泪水。

“姑娘,你怎么了?”榴红刚买完今日要吃的菜,一进门就看见低头抹眼泪的夏妙然,她焦急地跑了过来,替她擦泪。

【榴红,我是不是很笨很差劲?刚刚婆母又因为我生气了,我我其实很想跟婆母解释的,但是她听不懂我说的话,榴红,我该怎么办啊?】

夏妙然有着一双很漂亮的眼眸,平时低眉顺眼,让人根本无法注意她的眼睛。

她杏眸雾蒙蒙的,失去了神采的眸子,让榴红心头揪痛。

榴红抱着夏妙然,温声地安慰着,她眨着眼睛,忍住泪意,不让夏妙然察觉到异样。

“姑娘可好了,一点也不差呢,老夫人只是还没有发现姑娘的优点,等到她发现了,就会特别特别喜欢姑娘的。”

夏妙然呆呆地看着远方,苦涩一笑,真的会像榴红说的这样么?

榴红心中对夏家的所有人充满了怨恨,姑娘从前是多么活泼乖巧的性子,都是被她们逼得!都是被大姑娘和夫人害得!她们真是好狠的心啊,让姑娘替嫁不说,还用一碗哑药毒哑了姑娘,真真是蛇蝎妇人。

原以为陪着姑娘出嫁会迎来新的生活,未想到姑娘的婆母是个尖酸刻薄的性子,姑爷好倒是好,但是男子怎会对后院女眷的事情多加用心呢?况且姑爷根本不懂姑娘的手语,三人平时也没有什么交谈,更别说向姑爷告状了。

榴红死死咬住唇瓣,沉吟片刻道:“姑娘,奴婢去给姑爷说清楚!让他知道老夫人平时都是怎么待你的!”

夏妙然想也不想的就摇了摇头,她泪水还是没有办法止住,但是她着急跟榴红说话,所以没有功夫伸手去擦拭泪水。

【不妥,我嫁进来没多久,你去告状,你觉得他会信谁的话?婆母已经对我失望了,我不想让他也对我失望,再等等吧,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他的。】

榴红哽咽地点了点头,用帕子给她擦着泪水。

姑娘这么好的一个人,凭什么不能过的顺顺利利幸幸福福的?

夏妙然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,等着等着,一眨眼,就过去了三年。

闻人翎不再是江州的那个秀才,而变成了一个举人。

他的身份越来越高,夏妙然的笑容越来越少。

一家子人为了攒钱让闻人翎上京赶考,一直都过的比较艰辛,但闻人翎中举后,日子也变得富裕起来。所以闻人翎终于可以拿出银子去首饰铺子给家中的女眷们买首饰,他专门给夏妙然买了一只银簪,他以为这几日就能见到夏妙然佩戴,但这根银簪子迟迟没有出现。

“婉然,我给你买的那支簪子,你为何不戴?”

这日,临出门之际,闻人翎淡淡地问出了声,他正专心系腰带,所以并未看见夏妙然脸上的失落。

夏妙然从最初对“婉然”的称呼感到厌恶,到如今的习以为常,这中间她经历了很多,她不再对生活感到任何的期盼,因为她知道,这辈子她只能活在夏婉然的阴影之中。

毒药、地位、秘密,拿出其中的一样,就足够要了夏妙然的命。

她身上有着方湄华下的毒药,每两月就得经过秋月的手吃下解药。

她的嫡姐夏婉然搭上了京城的权贵,嫁给了三皇子。

她和闻人翎的亲事,从头至尾,都是一个骗局,而她这个知道秘密的人,一瞒就瞒了三年,她怎敢向闻人翎坦白?

所以,夏妙然愈发的沉默,如一汪死水,再无灵气。

夏妙然摸了摸发髻上的绢花,这是自己用碎布料子做的芍药花,她垂眸笑了笑。

【银簪子太贵重了,我怕它会被我不小心磕碰坏了,所以我戴这绢花就好。】

闻人翎心头有些小小的伤心,但看见夏妙然脸上的莞尔时,他温柔地朝着夏妙然招了招手。

好久没看见妻子这么笑过了,真美。

夏妙然愣在原地,她并不懂闻人翎招手的含义,这三年来,闻人翎待自己一向是温文尔雅,相敬如宾,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闻人翎这样的举止。

怎么说呢,就很亲昵的那种感觉。

闻人翎见她没有动身,也不气恼,主动抬脚走去,伸手摸了摸夏妙然的鬓发,动作很柔,就像他这个人一样,似水,有时温和,有时清冽。

“我会带你和娘过上好日子的,到那时,我给你买很多首饰,你一定要舍得戴它们。不过绢花也很衬你,很美。”

闻人翎看着夏妙然姣好的面容,澄澈明亮的杏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上,一股脑儿的说出了他一直藏在心里的话。

他轻蹙眉心,觉得刚才的自己实在有些不得体。

闻人翎偏过头,收回了手,清隽的眉眼掠过尴尬之色,整个人一时无言。

夏妙然抬起眸子,从她的这个方向看,闻人翎沐浴在阳光中,金灿灿的光辉倾洒,落在他的面庞上,俊雅如玉,难掩他的松风水月。

风在吹来,撩动了夏妙然的碎发,掠过她因闻人翎的话而变得轻快的眉眼,好似感觉到了她的欢喜颤栗,风愈发的飞扬。

夏妙然忽然在此刻,觉得能够暂停在这一刻,那该有多好。

但她无比的清楚,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他去京城的前行之路。

京城对他而言是一种野心一种志向,因为他的雄心壮志都在京城等着他。

可在自己的眼中,京城就像是洪水猛兽,因为,夏婉然就在京城等着自己。

夏妙然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,整个人再次变得沉静,好似刚才那个灵动的人,并不是她。

夏妙然掩藏住自己的神伤,赶巧了,蒋氏在外呼唤着闻人翎,顿时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僵局。

她听见蒋氏的话后,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髻,那里本该有一支银簪的。

算了,在这件事上就不与婆母争夺了,刚才闻人翎不是向自己许诺了么,他以后还会给自己买好多好多精致的首饰呢。

所以这支银簪,卖就卖了吧。

夏妙然确确实实等到了闻人翎许诺,但她没有多余的日子能够继续陪着他了。

一场突如其来的病,让夏妙然静卧床榻,未能再有从前的康健。

她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闻人翎,第一次鼓足勇气牵住了他的手,原来他的手掌比自己大上这么多啊,紧紧握住的时候,好温暖,好安心啊。

夏妙然眉眼弯弯,笑得恬静。

“我我想对你说些话,说些心里话。瑾瑜,我从来都没有后悔嫁给你,我也很谢谢你帮我请来名医,治好了我的哑疾。那位大夫这么厉害,一定也知道我中毒的事情吧,他应该告诉你了,所以那段日子里,你的话越来越少,你这么聪明,想必猜得到我的不对劲吧。”

她的声音算不上好听,沙沙哑哑的,没有一丁点娇俏的感觉。

闻人翎面不改色,仿佛夏妙然在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。

“大夫说了,你需要好好修养。”

夏妙然轻笑不已,眼角眉梢带着灵动,“我又不傻,你就别骗我了,这是毒,不是病,没有解药,我就会死的。但我一点也不怕,因为我终于可以对你说出那个秘密了。”

闻人翎眼眸动了动,帮她掖住被子,沉声道:“你该睡了,不要多想了,你的病很快就能治好的。”

夏妙然抓住他的手,苍白的面庞上盛满了笑容,眼神洒脱,说道:“我活不了的,她不希望我活,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停了我的解药,但我猜,应该是我没有了利用价值吧。瑾瑜,你在京城一定要小心,那些人都太坏太坏了,我知道你不会辞官离开京城的,因为这些年来,你付出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,所以我许了个愿望,希望你成为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。”

“你先听我说,等我说完了,我会乖乖的听你讲话的。”

“瑾瑜,其实我不是夏婉然,我从小就被嫡母逼迫装成她去见你,后来在我十六岁的时候,就嫁给了你,一直到现在,所以这些年来,你每次喊我婉然的时候,我都很想告诉你真相,可是我不敢,我怕你嫌弃我,也怕你不要我。瑾瑜,我欠你一个道歉,对不起,这四年来,我一直都在骗你。”

闻人翎眼眶泛红,压抑着悲伤,哀声道:“不,求求你不要再说了,求求你了。”

夏妙然用脸贴着他的手掌,感叹道:“不要求我呀,我明明也是个罪人。瑾瑜,其实我特别特别喜欢你,但是我一直都不敢说,毕竟,我是个胆小鬼嘛。”

闻人翎跪在了床榻边,趴在了夏妙然的肩头上,泪水从眼眶里缓慢溢出,无声地渗透在她的衣衫上,泪水好似焯烫的火苗,烫的夏妙然都疼出了眼泪。

“瑾瑜,我叫夏妙然,你喊我一声好不好?”

她泪水滑落不止,让闻人翎的薄唇抿的紧紧的,他颤抖着手指给她擦掉了泪水,声线再也没有往常的稳重平静,变得紧张恐慌。

酸意、痛感,一下子从心里、从喉咙里,冲上了鼻尖和眼眶。

“我喊你妙妙,我喊你一辈子妙妙,好不好?求你,求你不要离开我,妙妙,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对你说,你睁开眼睛看看我,妙妙!”

夏妙然欣喜地咧着笑颜,应了一声,笑着笑着,嘴角就溢出了黑紫色的鲜血,她拼命地擦着嘴角,不让闻人翎看见自己的丑模样。

“来人啊!大夫!”

闻人翎大声疾呼着,但夏妙然却很体贴地摆摆手,无所谓地说道:“不成啦,我真的要死了,肚子里好痛啊,瑾瑜,你要好好的你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人。”

她缓缓闭上了双眸,一手还抓住闻人翎地衣襟,她渐渐陷入了黑暗中,成为一个永远都无法被唤醒的人。

闻人翎仰头嘶喊着,但他却喊不出声音来,无边的痛苦将他包裹着,令他只能低头用脸去蹭夏妙然,好似这样就能感觉到她的体温。

闻人翎几度哽咽的说不出话来,他双眼赤红,紧紧抱着夏妙然无法相信她就这么无情的离自己而去。

他心头好似被人剜走了一大块肉,让他根本没法存活下去。

如果,自己能跟她一起死就好了。

闻人翎惨白着脸,吐出一口鲜血,但他并不在乎,妙妙已经不在人世了,自己独活又有何意义?

他拔出了一直藏在怀里的匕首,痴痴地望着它。

忽然,大门被人踹开,只见楚嘉琛阴沉着脸不顾下人的阻拦,冲上来就给了闻人翎狠狠的一拳。

楚嘉琛扯着闻人翎的衣襟,将他压在墙上,双眸阴鸷,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你竟然还敢死?你连给婉然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么!闻人翎!”

他拔下闻人翎束发的木簪,一手握住,用力地抵在他的脖子处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你打算继续逃避下去,我不介意亲手杀了你。”

闻人翎长发凌乱,他不再垂着头,一双冰冷的眸子紧盯着楚嘉琛,一眼望去他的眸底,让人通体生冷,毛骨悚然。

他偏了偏头,让木簪刺进自己的脖子,刺痛的感觉使得闻人翎愈发的清醒。此时的他是狼狈的,但他的眸子却格外的阴冷。

“姑娘!奴婢这就来陪你!”

榴红一直蹲在外面等着闻人翎的传唤,她是埋怨闻人翎的,但见到夏妙然嘴角含笑的睡颜时,榴红吸了吸鼻子。

姑娘都不恨姑爷,自己又何必去恨他?

但榴红做不到夏妙然这么大度,她双手颤抖地握住匕首时,冲着闻人翎大骂不止,道:“姑爷,您确实是个上进有志气的人,但奴婢希望如果有下一辈子的话,求您不要再一心一意的只会读着死书,求您分出一点心神,多多关心关心您的家吧。您以为的好娘亲根本就是个尖酸刻薄的老虔婆!奴婢巴不得她快点去死!早点下十八层地狱,还有那该死的夏婉然方湄华夏万昌,统统都是该死的人!奴婢没姑爷您这么有本事,这些仇就留给姑爷报吧,奴婢这就去找姑娘。”

她抱着必死的决心,用匕首了解了自己的性命。

那一日,闻人翎感觉到天都要塌了。他拖着病体下葬了夏妙然,之后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房里几日,同时和蒋氏决裂,派人把蒋氏送回了江州老家,此后的几年内,再无相见。

而他,也真正的知道了夏家对夏妙然的狠毒,杀妻之仇,将用她全家性命来偿还。

闻人翎在夏妙然死后,一直闭门不出,直到第十六日时,他终于踏出了房门。

他身形纤瘦,宽大的衣衫套在他的身上,一阵风带起衣摆的波动,显得他更为文弱。

他张开手挡住眼睛,直到适应了阳光的刺眼,他这才放下了手。

闻人翎从那以后,再也没有半分笑容,因为是楚嘉熙的得力干将,虽然有夏婉然在旁阻拦,想让闻人翎就此止步,但闻人翎手段狠辣果断,帮优柔寡断的楚嘉熙做了不少事情,让楚嘉熙愈发的离不开他。在这期间夏婉然也想扶持别的臣子,但都被闻人翎一一击破,这人就像是一头嗜血的饿狼,完全丧失了人性,但他又格外忠于楚嘉熙,令楚嘉熙得意的很,觉得能把此能臣收服,是他人生一大幸事。

但闻人翎的权利越来越大,逐渐变成了朝堂中的重臣,无人能够与他相对抗。

楚嘉熙隐隐感到了棘手,他养尊处优惯了,当初能够坐上这个位子,这其中就是有闻人翎的出力,所以那个时候他都不如闻人翎,就更别说如今了。

因此,他开始为难闻人翎,同时也因为夏婉然的枕边风,开始对他下毒手。

但楚嘉熙永远也想不到,曾经的好友,会变成仇敌,也没有想到他没有死在任何的兄弟手中,却死在了闻人翎的手中。

闻人翎亲手灭掉了整个夏家乃至和夏家有关系的权贵,如今连当朝帝王帝后都死在了他的手中。

他真正的成为了夏妙然口中那个“最最厉害”的存在。

可他,再次感觉到了孤寂。

从前有仇恨支撑着他,但现在没有仇恨,该怎么活下去?

所以闻人翎来到了夏妙然的坟前,日落西山时,站了两个时辰的身影终于倒下,余晖盖在了他的身上,一片片火红色,好似那日成亲时所穿的衣裳。

他以为死后一切都会变得安静,但耳边却听到了流水声,甚至脑袋还有些昏沉。

他缓缓睁开了眼睛,他不是死了么?

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?

闻人翎猛地站了起来,袖子还打翻了桌上的酒壶,凉凉的酒水让他无比清醒。

自己闻到了酒香,那就不是梦了。

可为什么他看到了一个不可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。

这难道不是个梦么?

那这是什么,是重生么?

“我回来了。”

妙妙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一个不说,一个没发现,就成了be。

所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大胆讲出来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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