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着满脸八卦的年杰明, 凌陆抬头看向讲台：“老班来了。”
年杰明闻言刷地转过头去，将正经刻在脸上，甚至瞧着有些肃然。
学了一节课, 晚自习中间休息的空档。
凌陆拿参考书碰了下年杰明：“小年, 你没说完的话是什么？”
年杰明转过头，笑嘻嘻地点了点凌陆手里的物理参考书：“就是这个。”
“秋秋学长死偏科, 他们班大佬都救不过来！你物理也不错，可以给我们学长补补课嘛。”
凌陆看了看自己正在梳理知识点的物理, 点了点头。
第二节晚自习下了后。
凌陆依然第一时间给程秋发消息。
——酷哥：校门口见。
——小骗子：不、不用了吧？太麻烦你了，我自己回去就好！
——酷哥：？
——酷哥：校门口见。
程秋看得很焦心, 他苦着脸回消息。
——小骗子：我还要和我们班那个同学一起呢, 让他一个人不好。
——酷哥：所以你想陪他，不想陪我？
高三教室里的程秋瞪大眼：……
草，他怎么感觉不太、不太对头啊？！酷哥是不是在撩他？
一开始见凌陆, 程秋还觉得这个酷哥怕是个钢铁直男。嫌弃他腹肌练得不好, 一聊天就是问物理题……
后面知道凌陆被程段欺负了后，程秋还挺生气的, 感觉程段太过分了！甚至还觉得，程段被打断腿是倒霉活该。
可现在, 这要是酷哥真有那个意思, 他岂不是……干了程段干的事？！
“我完了。”
程秋对着大佬倾述自己乱如麻的心声。
“你什么完了？”陈邱不知道一天之内, 是什么让程秋产生了他要完蛋的想法。
程秋小声：“我骗人了。”
“现在坦白也行吧？”
“现在说我才是真的要死了。”
要是让酷哥知道自己遭遇两连骗, 程秋觉得凌陆肯定会不再管篮球队的事，转身就走，是程秋追都追不上、求也求不回那种。
可是不说，回头也是死。
怎么看，都是完蛋。
或许最好的出路, 就是昨天知道弄错人的时候坦然承认。但因为程秋一时的隐瞒，造就了现在这个早晚都是死的局面。
久被程美冰管着的程秋其实主意不是那么强，他性格更像程父，是以愁眉苦脸地担心了一路，见着凌陆还是冲他笑。
凌陆提着两杯奶茶，一杯柠檬水顺带给陈邱，另一杯芋泥啵啵带着袋子递给程秋。
程秋一拿，发现还是温热的。听说是校门口奶茶店弄出来卖给女生的贴心产物。
比昨晚上程秋不敢触碰的，凌陆的后背还烫手。
等等、他昨晚上坐那么近？是不是也让酷哥误会了！还有衣服的事？！
他昨晚想到酷哥爸妈不在了，好可怜一酷哥，还觉得自己强留衣服真聪明呢。
程秋混混沌沌地坐上酷哥后座，感觉脑子可能被酷哥冻掉了。
越回想，程秋越觉得自己像个小傻逼！怪不得有的人眼神那么奇怪！
“拜。”
送人到了月牙村，凌陆又摸了一把程秋的头，然后转身骑着电动车自己回去。
甚至程秋还看到，电动车开出去一段，凌陆回头看了他一眼，冲他摆摆手。
高大的少年笑得清浅，只有一点浅浅的暖意在脸上，车走在月光铺满的路，远处的路和天幕模糊不清，像是要往月亮上去。
待人影消失不见，程秋：……
“程秋你不是人！”程秋捏着自己的嘴。“你以后可少说点哄人的话吧。”
程秋说话嘴甜，他很喜欢夸人，有时候开心了还哄人开心。但程秋没想过，哄人的话有的人会信以为真。
程秋的愧疚之盛，就是凌陆一连给他发了五道很难的物理题，他都没找陈邱帮着做，自己翻书哼唧哼唧地啃难关。
没办法，不这样他良心痛。
另一边呢，凌陆一边做着物理知识的脉络总结，一边瞄了眼自己的物理难题集。
下一瞬，凌陆收回视线，专心地投入进学习之中。
无论是之前，还是现在的凌陆，本心并不喜欢这些，所以凌陆想尝试早点解放。
盛水一中的学生，高二也是参加可以高考的。
但三年压缩成两年，还妄图进最好的大学，需要的是比别人更专注投入的努力。
程秋花费了两个小时，连家都没回，直接选择住在陈邱家，终于把五道大题都做了出来，还找陈邱对了答案，再修正。
最后程秋大松一口气，把答案拍照发给凌陆。
——小骗子：刚刚还在刷别的卷子，后面给你做的，你看看。
凌陆挑了挑眉，心道：还挺会装。
——酷哥：谢谢学长，能给我讲讲相似的破题套路吗？
程秋傻眼，现场学习，再现场授课。
程秋给人讲知识点，当然不能再单纯地拍照，还带了条理清晰的讲解。
陈邱在一旁看着，摸着下巴，若有所思。
程秋讲完了，偏头看陈邱：“大佬，你这个表情是干嘛？”
“我发现你给人讲课讲得不错啊，挺有好老师那种感觉的。我给你再五道题，你看能不能做出来。”
于是今日物理痛苦再加量！
程秋：……
另一边，凌陆接到社会兄弟的电话。
“草，笑死我了，我们最近被人盯着，反过去打听才知道那个缺德小子腿断了！爽死我了，凌陆你什么时候动手的？神不知鬼不觉啊。”
“那边估计是屁都没查到，又没人了。”
凌陆语气平静：“可不是我，我清白着呢。”
那头听着凌陆语气，就更肯定了，笑声粗犷。
＊＊＊
凌陆也不多做什么，每日一块训练，外加送人回家，就是他每天跟程秋接触的机会。
每当凌陆学习累了的时候，就给程秋发物理难题，发完了还问得特别仔细，让程秋每次神经都绷紧了。
又一个傍晚。
程秋穿着球衣，在场边加练三分。
“九十九！”
“一百！”
“队长牛哔！一百连中！”
“厉害了，队长三分大成，我们破纪录有望！”
这一手厉害的三分，虽然不在场上，没有对手对抗，但如此持续的连中三分也值得骄傲了。说明程秋在投三分时的手感特别好，怎么投怎么有。
凌陆也发现了这点。这一手称得上是程秋的绝活，他也做不到。
凌陆强的是持球突破，他的中距离和近距离更好，打球灵巧但不失刚猛。在场上的话，属于那种打起球来最招球迷喜欢的热血风。
他以前在初中也打球，但那些看球的人太烦。到高中后，便不愿意跟学校里的同学一块打球。
程秋被夸完，把球投给何淼：“你来一圈吧。”
然后程秋走到一边，正准备拿毛巾擦汗，毛巾已经有人递到手边。
程秋讪讪地从酷哥手里接过毛巾。
等他擦完汗，拧开盖子的水瓶也来了。
旁边看球的球迷们登时眼睛都亮了，死死的盯着两人这边。
凌陆似乎是听到了声音，还往球迷在的那块看了一眼。等程秋再看过去，那些声音几乎挡不住。
程秋：……你们还啊啊啊！你们磕的cp没有希望的！
他要完了！
凌陆这样温温和和地对他好，也是要命，怂包的程秋解释又不敢解释，撇清距离也没机会，只有心慌感越攒越多。
程秋满脑子乱想着，凌陆拿出一个本子，等何淼练完一组三分，把人都喊过来商量。
“这是我最近纪录下来的，秋秋除了三分，这几个区域手感也不错，可以列为优势区域，在这几块地方呢，可以果断地增加出手几率。”
“何淼的突破很灵活，你打那种脚步慢的，绝对是优势……”
篮球队的人看着凌陆那个像是笔记本一样，条理清晰的一大块的篮球场被割分成很多块，很细致地做下了各种记录。
除了这些外，还有他参考专业篮球队，做出来的一些队形变动，将整个人篮球队五个人的个人能力都利用到最大化。
篮球，是团体的运动。
而凌陆，他以一种学习的态度，细致地对待篮球，颇有他在高二痴迷学习的学痴之风。
从高一最普通的班级，踏入最优秀的一班，他本身就是高二学生心中的励志传说。
优秀的人感慨并学习，那些看着他变得优秀的人，则会心生“就他运气好”，“我上我也行”的臆想。上回当着凌陆一班同学面上说凌陆抱富二代腿的人，就是凌陆最初那个班级的人，他已不认得对方了。
但在篮球队的人眼里，那就是——卧！槽！
这么学霸地打篮球？
有点奇怪，但又很有道理。
其实更专业的队伍肯定有这种配置，甚至更精妙的分析，但他们从来没想过和那种专业团队比，也就没想过这么繁杂的方式。
每个人发挥自己的优势，投进更多的球，就会离胜利更进一步！是篮球场上最简单但却不容易做到的道理。
随着凌陆的声音妙音般响起，程秋眼前几乎能呈现一个个队伍改善后的画面。
那是更有体系的合作，一处处都更为和谐、科学。
“太棒了！真的太棒了，我们的实力还能再提升一大截，运气好肯定能破纪录，说不定还能拿到奖杯！！”
说到“奖杯”两个字，程秋眼里的光很亮。
何淼看他一眼，心头也松了口气。他算是原本四人里心思最细的，知道程秋有多想要一个奖杯。
程秋很喜爱篮球，正因为喜爱，便生出渴望。
但程秋的身高、家庭要求，注定他不能走职业的路。他已注定无法靠近梦想的高处。
可也想要点什么，来证明自己爱过，弥补那种无能为力的天生的悲哀。
程秋激动地抱住凌陆，目光痴迷地盯着凌陆的笔……记本。
他未曾注意到，凌陆偶尔扫过他的目光满是探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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