汹涌的新闻竟然很快没了下文，处在舆论中的人很快被遗忘的方式有两种——事情水落石出，以及，和路人没有多大关系。
显然，程宏被遗忘属于前者。
医院又发了一份声明，说明程宏的所作所为和医院没有半点关系，全系个人所作所为。同时指出程宏在医院期间有违法违纪行为，已移交法律部门。似乎这样就撇得一清二楚。
人群终于不再喧哗。
没人再去关心程宏的时候，便又到了易兴出手的时候。他没想到事情会过去的这么快，但既然没有更多黑料公之于众，那就更给了他黑箱操作的空间。
而且程宏本身就是医生，一个有地位又对社会有贡献的人，总是更容易得到原谅。
但是赵泽不这么想。
如果这次不把程宏扳倒，那别说主任的位置，就连能不能继续在F市医院做医生都是另一回事。
到底怎么才能让他再一次回到公众视野，这成了拦在施渝升眼前的一道锁。
幸亏，他还记得是谁把他救出来的。
医院出了这么大事情，熊院长自然也没办法独善其身，总要有人去承担责任——这也就意味着，熊院长还要继续待在院长的位置，至于什么时候离开，还要等一切都稳定了再说。
至于这到底是不是熊院长的目的，赵泽不好说，他只能亲自去问熊院长。
“哎，赵主任，你过来了，正好我要找你。”
“熊院长，我有件事想问你。”
熊院长抬头看了他一眼，“你可以问，但我也可以不回答。”
说完熊院长哈哈笑了两声。
“熊院长，你为什么把我救出来？”
“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？我不想看着一个好好的医生连医生都做不成，在我的医院这就是不行，谁也不行。”
“程院长他，也做不成医生了。”
“那是他咎由自取，再说现在也还没有定论，究竟会怎样我们也说不清楚。”
“这是您希望看到的结局吗？”他轻笑一声，看着惶惶然的熊院长。
熊院长扶了扶眼镜，看着他说道，“阿泽，你要知道，我把你救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参与到斗争中去的，我纯粹是看你医术不错，值得培养才把你救出来的。”
“再说，你出来以后，我怕你行为过激，不也一直找人在看着你。最后举报程宏的也不是你吧？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熊院长当然知道，谁有多大的能量他一清二楚。
可是他算得是一笔不会亏的帐：救出赵泽，他如果能把程院长拉下马那最好不过，如果他做不到，到时候还可以把他还给程院长，告诉他自己替他把赵泽捞出来了，还时时刻刻紧盯着他，那以后他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。
熊院长当然不能直接这么说，他只是说道，“我觉得举报自己的引路人，你做不出来。”
做不出来？恐怕是太小瞧自己了。
“对了，阿泽，你的那个病人怎么样了？”
“恢复了，”赵泽看着熊院长，十分坚定的说道。
“恢复了？？”熊院长十分惊讶，站起来走到了赵泽面前。
“是的，恢复了。”
“快跟我说说，怎么恢复的。”
难不成他也是像程院长那样，这么贪功？可是别忘了，有句话叫，贪多嚼不烂。
“用的就是施渝升配的药。”
“可是你同学不是因此……”
熊院长欲言又止。
赵泽目光尖锐，一股怒火在他眼睛里渐渐燃烧起来。
“他用量过大。”
熊院长踱来踱去，“现在直接使用太草率了，还是要多做实验才可以。”
什么意思？难道他想亲自带课题组？
“我想了想，阿泽，现在还不到研究这个的阶段，我们需要把病毒结构搞清楚了再来研究解决的方法。”
赵泽听得有些愣神，“什么意思？难道要让所有人都停止研究？”
“这肯定做不到，但我可以发起一个联合声明，在结构弄清楚之前，我们所有人都不再研制特效药。”
人为拖延研究进度，他不是老糊涂了吧！
“这样不好吧，病人等不起。”
“可是我们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！你不是说你的病人康复了吗？”
“暂时康复。”
“有后遗症吗？”
“好像记忆受损了，也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。”
“你看，没有了解清楚之前就贸然实验危害多大！再说现在也没有这种病号，也不用急着马上研究出药物。”
“这种病号很多，只是绝大部分医院没有发现，都是按大脑球虫病治疗的，可是这种病毒出现在大脑球虫病患者中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二十！”
熊院长思忖良久，最后他说道，“先按我说的做。”
实验停止，医院实验室里的仪器也不能再外借。
之前施渝升在宾馆住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拿药配药都需要来医院借用仪器，那时候程宏已经跟医院打好招呼，施渝升来了仪器都可以借用，包括药品，只要不是管制的很严格的，也都可以开给他。
所以最后施渝升才能那么快把药配完。
当赵泽把检测结果拿给林雪晴的时候，她简直要崩溃了，检测结果上清清楚楚地写着——“怀疑为永久性失忆”。
永久性失忆，也就是说，记忆无论如何都恢复不了了，奶奶讲永远像个孩子一样，只记得童年里的故事，偶尔想起的其他片段，也很难再窜起整串回忆。
除了奶奶，还有苏七。
这个傻子，为了别人的奶奶，竟然敢冒着生命危险去试药，而且他那么有钱，为什么不找人替他做了？
其实，她心里知道答案。
“赵医生，还有办法吗？”
“恐怕现在的科医学技术很难了。”
林雪晴看着奶奶，这个自己为她付出那么多的人，却依然让人觉得还不够，离奶奶对她的付出还差很多很多。
“另外，我想告诉你的是，”赵泽朝她摆摆手，示意林雪晴靠近一些。
林雪晴站着不动，赵泽从办公椅上站起来，走到林雪晴面前，想要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，林雪晴往后推了两步，他没能搭上去，便对林雪晴说，“对我不用这么防备，我不会害你的。”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“医院撤销了所有的新病毒研究，如果想继续使用这里的药品和设施，基本没有可能了。”
“而且熊院长要发联合声明，让大家都暂停研究。”
“为什么？！”林雪晴歇斯底里的叫声回荡在赵泽的办公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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